復仇少年可以不殺父親嗎 – – 復仇少年

復仇少年（復仇少年可以不殺父親嗎）

“你怎麼來了？”
看見頭髮凌亂的李凱突然扎進辦公室，我有點疑惑。
“嗯，我也沒事……”李凱沒多說話，語氣也有點低沉。
李凱原本是比較優秀的孩子，疫情期間，因沉迷網路，開始情緒低迷，成績也下滑得厲害。準確說，李凱之所以出現這種問題，也與他的成長環境息息相關。
我見過幾次李凱的媽媽，她與李凱一般瘦高，表情漠然，眼神寫著不幸和悽苦。她是外地女人，沒有工作，比李凱父親小了十幾歲。
一般而言，老夫少妻的搭配中，老夫都極其疼愛少妻，然而李凱的媽媽顯然沒有那麼幸運。據說，李凱的父親嗜酒如命，不務正業，且慣常家暴，不僅打李凱的母親，也會打李凱。但是，隨著年齡的增長，李凱也開始反抗，甚至開始反打他的父親。
有一段時間，李凱像遊魂一樣在學校裡晃盪，目光呆滯，身體前傾，見到熟悉的同學或者老師就跑。
不學習，不聽老師和家長的話，典型的叛逆少年。但，這似乎都是表象。
有一次，他的班主任與他談話，不知因何起了爭執，他便在辦公室裡上躥下跳。班主任沒法，只好按住他的肩膀，讓他冷靜。怎知，他更加激動，不是反抗，而是口中唸唸有詞：“你想要我的衣服，來來來，我脫給你……”
我們都愣了。
李凱病了，所謂的叛逆，不過是外在的殼子，他借這個殼，在孤獨和絕望中踽踽獨行。
在老師們的勸說下，他媽媽便帶著他去專業醫院檢查、治療，據說是抑鬱傾向。好在，經過系統治療，李凱的狀態好了些，最起碼，當你心平氣和地和他交流的時候，他會微微一笑，眼神中也有許久沒見的清亮。
進入初四，李凱開始在校外培訓，偶爾會來學校，便會開心地跑到辦公室裡坐一會。有時候，也會站在我們班教室門口。我知道，像他這種情況的孩子，需要存在感和認同感，所以，只要是他站在教室門口，無論我也多忙，總會抽上一點時間，給他聊一會，哪怕是打個招呼。
有一天下午放學，我在班裡給學生分發餅乾，見他站在教室門口，便特意提前給他留了一袋。等學生們都散去的時候，我悄悄塞給他。他有些羞赧地推辭。
“拿著，專門給你留的，聽話……”我給他放在衣兜裡，他便也不再推辭，轉而報給我一個清澈的笑，然後蹦跳著離開。
終究還是個孩子。每次見到他，我總是發出這樣的感慨。
但是，今天的他，有點不正常。回頭看，發現他趴在辦公桌上。我有點擔憂地問：“怎麼啦？”
“頭疼……”他抬起頭，然後又趴下。
“怎麼回事？是不是發燒了？”我見他臉色通紅，沒怎麼有精神。
“沒有，我頭有點暈……”他說話間，我才看清，此時的他，頭髮凌亂，臉上依稀有抓痕。
“怎麼頭暈了？”我邊說，邊找出額溫槍，隨即戴上口罩。疫情期間，一切都不能馬虎大意。
我給他量了量體溫，36.8，不發熱。
“咦，不發熱……是不是有什麼事情？”我見他眼神躲閃，便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我爸打我了，抓著我的脖子，用拳頭打我的頭……”他用一種既絕望又如釋重負的神情看著我。
我登時倒吸了口氣，一時語塞。
“那，要不讓媽媽來接你回家？”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，只能這樣說。
“來不了，她在公安局裡……”他說著，眼中竟然閃過一絲得意。
我不解，疑惑，同時擔憂著，我害怕事情會非常嚴重。
“我爸打我，打我媽，我給他錄了影片，然後我也動手打了他，之後，我打了110，警察把他帶走了……”他竟然用一種既得意又決絕的語氣說。
我提著的心，放了下來，事情雖然不容樂觀，但至少還沒出什麼大事。
“那事情解決了嗎？”我給他倒了杯溫水。
“不知道，我從公安局跑了出來……在公安局，他還在發瘋，罵我和我媽，警察拉都拉不住……我受不了，便跑了出來……”他趴在桌子上，雙眼空洞無神，原先的得意，不復存在。
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僅有十四歲的少年，我覺得，面對此時的他，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。若父母恩愛，家庭安寧幸福，這個年齡段的他，本應該有著絢爛的年華。而如今，他要揹負的東西太多，太沉重。除了不被疼愛，不被善待，不被尊重，還有生活的窘迫。
據說，他父親出外務工的幾年，鮮有時候往家中匯生活費。他們母子的生活，全靠母親打零工維持。如此，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明朗的天。